如果说撒谎是在商业社会中安身立命的基本生存技巧,那么特里·维纳布尔斯绝对是这项技巧的大师。
中国球迷很少有不知道维纳布尔斯的,他是第一个将中国球员带入英国的主教练:1998年,正是他在水晶宫担任主教练期间,维纳布尔斯签下了范志毅和孙继海。
这是一个在足球圈、尤其是球迷当中口碑极佳的教练。虽然其担任英格兰队主教练的时间不过两年,却是博比·罗布森之后最成功的国家队主帅。可离开足球场,这位能言善辩、口舌如簧的天才教练,却是一位处处失败、劣迹斑斑的奸商。维纳布尔斯的生平故事里,包含了英格兰足球一幕又一幕不为人知的丑剧。
1991年6月21日,风度翩翩的维纳布尔斯和阿兰·舒格并肩走进托特纳姆热刺俱乐部。犹太人舒格是AMSTRAD公司的创始人,一个大型电脑和电子产品公司。谁都认为这将是一次完美的足球婚姻:一方是广受球迷爱戴、成绩斐然的著名教练,另一方是经济实力雄厚的新兴企业家。
舒格并不知道,就在他踌躇满志走进白鹿巷时,他已经上了维纳布尔斯的贼船。两人达成协议从埃尔文·斯科勒手中买下热刺的控股权,舒格拿出的是真金白银,而维纳布尔斯却在玩空手套白狼——为维氏担保的是一家名叫亨利·安什巴切的投资银行,可维纳布尔斯本人此时已经接近破产边缘,根本没有能力从银行取得任何贷款。
维纳布尔斯不是那种因循守旧的英国人,他穿着不修边幅,谈吐轻松自如,能老练熟络地亲近任何陌生人。他做事不守常规,从来不愿意在任何文件上签名,也厌恶任何场合下的正式会议。他和别人的会谈总是在各种酒店的大堂里,大家都知道特里讨厌孤独,赢得陌生人的喜爱,给人群带来笑声是他最大的爱好。
就在他和舒格携手入主白鹿巷之前,维纳布尔斯还在伦敦市中心肯辛顿买了一个名叫SCRIBE的夜总会。这是一家濒临倒闭的夜总会,但大家都觉得特里干这种事很正常,反正他是个爱热闹的人。无数个夜晚,人们都在这家夜总会的酒吧里看见特里举行着一个个晚会。香肩鬓影,威士忌在挥洒,他手举话筒享受着卡拉 OK的乐趣……没有人会想到,这个快乐而野心勃勃的人,正在通过欺骗的方式得到热刺俱乐部。
在伦敦城北的白鹿巷,热刺主席斯科勒正扫兴地清理着办公室。他是个成功的房地产商,对足球也着迷得可以。但在俱乐部经营上,他却相当失败,在他准备将俱乐部出手给舒格-维纳布尔斯组合时,热刺已经亏欠银行1100万英镑贷款,同时伦敦股市已经停止了热刺的公共交易。
斯科勒曾找过一位名叫马克斯维尔的商人,希望他也来参加热刺转让的竞价。6月21日这天晚上,当马克斯维尔还在进行最后的努力时,舒格竟在热刺队的会议厅里,当着二十多个银行家和律师的面,拨通了马克斯维尔的电话,用最粗痞的伦敦街头脏话骂跑了此人。舒格是个从街头混出来的商人,性格粗鲁,被形容为冷血的经济动物。他追求的目标只有钱。对于足球,舒格也是将其当作赢利工具。舒格竞投热刺,背后也有强援支撑——他是在商业伙伴鲁本·默多克的说服下开始投资热刺的。1991年夏,离英超处子赛季只有一年时间,传媒大亨默多克知道马克斯维尔和独立电视台过从极密,倘若由他得到热刺,那么默多克旗下的天空电视台想拿下英超转播权的难度会更大,而舒格的AMSTRAD公司主营产品之一就是加密电视接收器——专门为无线加密传播的天空电视台服务。
这对完美足球商业婚姻的配偶都是伦敦人,金钱是他们追逐的终极目标。对维纳布尔斯而言,犹太人舒格经济实力太雄厚;对舒格而言,维氏的足球名声太大。而且舒格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去细致审核维纳布尔斯的经济背景。在6月21日这个决定热刺未来的夜晚,维纳布尔斯还拖欠了75万英镑的投资,这理应是他在成为热刺老板之前就得拿出来购买股份的资金。
当时没有人怀疑挥金如土的维纳布尔斯会接近破产。他大胆地和舒格一道签署了各种文件,合同上注明维纳布尔斯本人必须用300万英镑来购买他的热刺股份。可维纳布尔斯从亨利·安什巴切套来的钱只有225万英镑,舒格居然容忍他拖欠了75万英镑的应付款项。
维纳布尔斯是一位成功的球星,还是一位更加成功的教练。然而舒格和他的手下都不知道,维纳布尔斯聚敛的百万英镑财富早已化为流水。为了得到热刺俱乐部,维纳布尔斯秘密地从亨利·安什巴切寻求贷款。替他打点经营这些秘密交易的人名叫埃迪·阿什比,另一个财务破产的商人,也是维纳布尔斯的个人顾问。
和舒格一样,维纳布尔斯是一个从来不怀疑自己的人,即便他以欺骗的手段得到了热刺,他仍然相信自己是这个老牌俱乐部的救世主。维纳布尔斯想把热刺重塑为一个成功的俱乐部?而经济动物舒格得到热刺的惟一目的,就是要让热刺为他赚钱。而维纳布尔斯既然身为“老板主教练”,从来都没有认为他得事事求询另一位老板的意见。他甚至希望舒格完全像那种老式的俱乐部主席一样,任由主教练来控制一切——维纳布尔斯此前在巴塞罗那,后来到英格兰国家队、水晶宫、朴茨茅斯和利兹联都是这种风格。
因此,舒格不调查维纳布尔斯经济背景的错误,在维-舒两驾马车主导热刺后,就显得更加致命了。舒格的疏忽误导了维纳布尔斯,老板主教练认为另一个老板不会干涉俱乐部事务,因此花钱更加放肆无忌。维纳布尔斯把球队放在最高的位置上,自己享受着一个足球主教练同时又是俱乐部老板的乐趣。在商业经营方面,他则完全放手给自己的个人顾问阿什比。
阿什比成为热刺俱乐部的商务经理不到一个月,法庭对他个人财务状况的调查便已揭晓:破产。根据英国法律规定,任何破产的人都不能参加任何公司的商业运作,更不能在一个像热刺这样的上市公司担任商务活动的主导者职位。
阿什比把自己破产的消息告诉了他的主子。“这不是问题,”维纳布尔斯眉头都不皱。阿什比知道维纳布尔斯敢于违法操作,并不是因为他俩的友谊,而是因为当时只有阿什比一个人知道维纳布尔斯如何拆借贷款得到热刺股份。如果阿什比被解职,维纳布尔斯的秘密将被暴露。因此这位两驾马车时代的热刺第一任商务经理职位无忧,薪水和待遇反而大幅上涨。
维纳布尔斯的不守常规超出了人们的想象,他甚至可以不遵守任何商务承诺。而在传统的足球圈子里,朋友间的握手似乎要比具有法律效果的合同更有说服力。6月21日签约后,舒格马上回头去调整他自己公司的业务,帮助默多克争取英足总的支持,以图英超联赛的转播权。成为热刺老板之后,犹太人在开始的两周只到过白鹿巷一次,7月中旬他前往意大利撒丁岛度假。这两周算是维纳布尔斯和舒格的热刺蜜月期,这期间他们只见过一面,通过几次电话而已。
舒格在撒丁岛的第三天,拿到了一份前一天的《伦敦标准晚报》,惊奇地发现热刺宣布用240万英镑购买苏格兰前锋哥顿· 杜里,这令他勃然大怒。维纳布尔斯购买球员不仅没有和他商量,而且已经撕毁了两人间的承诺?不再增加俱乐部债务。“俱乐部由我他妈的管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暴怒的声音从撒丁岛传来。
维纳布尔斯从来都不喜欢脾气暴躁的俱乐部主席,而街头成长的舒格却就是这种人。个性冲突表面化,对俱乐部管理思路的区分更是蜜月消失的最大原因。“难道我们就该一年赚个500万英镑然后降级?”维纳布尔斯的回答让撒丁岛上的犹太人出了一身冷汗。维纳布尔斯要花钱换成绩,而舒格时刻想的是他的投资回报率。舒格再粗横,还算是个合法商人,维纳布尔斯却是一个永远在打擦边球的天生冒险家。
俱乐部秘书是一个很重要的职位,行使的是俱乐部副总经理的职权。1991年夏天,热刺秘书还是斯科勒时代的彼得·巴恩斯,在权力交接时,他把一份秘密档案交给了新任商务经理阿什比。“这里面包含了我们所有的秘密交易,”巴恩斯面无表情地陈述道。这些秘密就是热刺此前给球员和经纪人支付的违法报酬。
热刺曾经给他们的阿根廷球星阿迪莱斯支付过一系列账本之外的费用,完全逃避了英国税务部门的核查。其他的款项题头为“贷款”,事实上就是给加斯科因、莱因克尔、沃德尔等当红球星的额外经济补偿。例如加斯科因的父亲从热刺的秘密渠道得到了一幢别墅和一辆美洲豹房车,沃德尔每年可以利用这个款项到法国度假三次。更令人震惊的是,一系列支付给经纪人的费用,连说明都没有,这其中包括了丹尼斯·罗奇和埃里克·霍尔等八十年代欧洲最有名的足球经纪人。
秘密档案里还有另一部分令人发指的内容:热刺为了勾引其他俱乐部球员加盟,私下支付的“好处费”。有3个球员,保罗·阿伦、米奇·托马斯和博比·米尔斯都是热刺从其他俱乐部挖来的。按国际足联和英足总的规定,任何俱乐部都不能和有合同在身的其他俱乐部球员进行转会性质的私下接触。热刺不仅接触了这些人,还提前送钱送车,以达成挖角成功的目的。同时为了逃避税务核查,热刺在购买球员时,还跟对方俱乐部形成桌底下的默契。
这份档案是前任主席斯科勒留给“舒-维组合”的定时炸弹。可斯科勒自股权交易完成后,对热刺已不再负有责任。秘密档案一旦曝光,直接责任人将是俱乐部现在的两位老板。
阿什比拿到这份档案时并不觉得吃惊,“一个足球俱乐部如果不打点擦边球,就将无法生存。”他知道许多英格兰足球俱乐部都是这样经营的,热刺并不是个特例。只是这份档案记载得太详实,隐患太大。
商务经理把档案呈送给两位老板后,维纳布尔斯不动声色,舒格却大为吃惊,他没想到足球俱乐部居然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运营。舒格想马上把档案交给政府机构进行调查,而维纳布尔斯觉得搭档在小题大做。就在两人为秘密档案争论不休的同时,因为经纪人罗奇的介入,出售加斯科因成为了俱乐部减轻财务负担的必须选择。于是,两位老板投入到了另一项工程里,反而忽略了秘密档案的威胁,一场风波似乎过去了。
直到秘密档案的出现,舒格才知道足球俱乐部是怎么经营的,这跟他在伦敦股市和实业投资上积累的经验完全相反。而维纳布尔斯买球员的决定,总让他大惑不解 ?在最高价位买下球星,发现判断错误,马上又低价出售,折本生意比比皆是。舒格是个做电脑生意的人,喜欢严格控制所有环节,要求程序化的合理操作,但维纳布尔斯的俱乐部经营却是漫无头绪的。
两个老板在1991年夏天各控制了35%的股份。由于热刺债务问题严重,股票已经被股市停止交割,当时要摆脱困境的最好办法就是大股东们加大对俱乐部的投入,从其他途径融资,给俱乐部注入新鲜资本从而激活整个俱乐部。舒格了解清楚了热刺的财务状况后,建议各位大股东加大投入,他这个建议无意中打在维纳布尔斯的痛处。舒格拥有足够的资本进行继续投资,而维纳布尔斯压根就没钱。
没钱的维纳布尔斯还不愿意放弃和舒格一样的俱乐部股份,因此舒格表示自己将投入80万英镑购买其他零散股份时,维纳布尔斯也必须随之跟进。1991年11月 21日,在他成为热刺老板5个月后,维纳布尔斯和舒格又在伦敦一家酒店里签署了一份协议,双双出资购买热刺零散股份,这次维纳布尔斯是从一个名叫泰德·波尔的投资商那里去套钱。
维纳布尔斯以一家名叫Edennote的公司寻求波尔的贷款,这家公司表面上是维纳布尔斯的经纪公司,并且在加的夫等处有4幢大楼等物业。然而Edennote的所谓资产都是子虚乌有的骗局。事后法庭调查这笔贷款时,维纳布尔斯的律师说整个贷款过程是维纳布尔斯的私人财务顾问阿什比代理的。但波尔始终强调,他之所以愿意让自己名下的投资银行贷款给维纳布尔斯,完全是出于对维纳布尔斯的信任。
在和舒格签约那一刻,犹太人又一次被维纳布尔斯欺骗,可维氏在拆借过程中留下的马脚,却成为了钉在他身上的一个十字架。
二度签约之后,舒格和维纳布尔斯的婚姻裂痕还没有完全暴露出来。维纳布尔斯竭尽全力想在成为老板后的第一个赛季赢得一座奖杯,舒格则坐在白鹿巷的主席包厢里,感受着球迷为他的球队狂呼的场面。
裂缝在1992年的感恩节出现了。问题来自阿什比。热刺总经理在个人财务上已经破产的消息传到了俱乐部股东们的耳中,股东们强烈要求维纳布尔斯解雇阿什比。
舒格对阿什比的破产状态和阿什比与维纳布尔斯的联盟感觉不可思议,可是身为俱乐部主席,他的选择是很有限的。不是铲除维纳布尔斯就是继续支持维纳布尔斯,而舒格很难一脚把维氏踹出白鹿巷,至少当时维氏在热刺控有股份和他一样。于是,犹太人又一次妥协,同意阿什比继续出席俱乐部董事会议。
1992年夏,在俱乐部的董事会议上,维纳布尔斯和舒格讨论起了收购谢林汉姆的事宜,双方对这名球员的能力达成了共识。但一个严峻的问题出现了,维纳布尔斯提到了诺丁汉森林老牌主教练布赖恩·克劳的特别要求。“克劳是要收回扣的。” 维纳布尔斯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就意味着热刺得到谢林汉姆的前提,是私下支付给克劳“好处费”。
秘密档案的问题还悬在舒格脑海里,又一次出现这种违规操作,舒格当即回答道:“那就让我们忘了这单交易吧,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维纳布尔斯当时没有表明自己的立场,可是他通过各种途径去说服舒格,让他清楚这就是足球圈的游戏规则。并且告诉他,不仅是克劳,许多球队主教练都要收球员买卖的回扣。这年8月下旬,舒格终于同意了购买谢林汉姆的动议,细节问题他交给维纳布尔斯去处理。
即便克劳同意放走谢林汉姆,热刺还需要找一个名叫麦克林托克的经纪人从中斡旋。维纳布尔斯同意给予麦克林托克热刺官方授权,并表示会支付他部分费用。1992年8月27日,谢林汉姆和麦克林托克同时出现在热刺训练基地,签署了一份215万英镑的转会合同。可是在诺丁汉森林的账面上,收到的只有210万英镑。同日下午,麦克林托克在白鹿巷从阿什比手中拿到了他58750英镑的经纪费用。这天晚上9 点,麦克林托克和阿什比在一个加油站和克劳的经纪人芬顿碰头,一只装满现金的箱子再度转手。
交易完成后,舒格的心情很差。这个统治了英国电子产品市场的老板,居然无法控制一个北伦敦的足球俱乐部。然而舒格了解商业社会的游戏规则,他知道一个属于上市企业的足球俱乐部,仍然按照足球圈子里古老相传的程序运作,迟早会酿成大祸。
舒格越来越讨厌维纳布尔斯和阿什比了,他终于禁止阿什比列席董事会,同时他开始怀疑维纳布尔斯他们挪用公款。因为在俱乐部的一份账单上,他看到了维纳布尔斯的父亲在西班牙度假的账单、阿什比儿子看病的医药费。更令他啼笑皆非的是,维纳布尔斯把热刺会议室里的一整块橡木地板拆了下来,搬到他的酒吧去了。随后的事情越来越让舒格愤怒:维纳布尔斯在1992年11月还任命自己的女儿为热刺助理商务经理,年薪竟高达4.5万英镑。
这个犹太人绝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他开始着手为维纳布尔斯掘墓了。
第一枚投出的炸弹是和谢林汉姆有关的。1992年年底,舒格授意伦敦报纸刊登了一篇令人震惊的文章:《克劳收受回扣!》从侧面揭露维纳布尔斯就是给回扣的人。维纳布尔斯不知道这一剑来自背后,极力否认,但圈内人都晓得这是事实。英足总不得不进行调查,将矛头直指克劳。舒格认为,维纳布尔斯和阿什比既然牵涉在谢林汉姆转会问题当中,自然难辞其咎。
时间到了1993年5月,维纳布尔斯名望大跌,舒格对维纳布尔斯经济背景的调查也有了些眉目,他掌握的证据证明维纳布尔斯和他一道购买热刺股份时,用的并不是自己的钱。最重要的是,舒格知道维纳布尔斯已走到了破产边缘。这时舒格认为杀机成熟了,立即组织召开董事会。
在这次董事会上,狂暴如魔的舒格先是臭骂俱乐部秘书和律师,因为这两人是维纳布尔斯的支持者。随即他将攻击对象直接瞄准维纳布尔斯。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文件,直接扔到目瞪口呆的维纳布尔斯面前,然后咆哮而去。
这份文件表明了舒格的态度:他代表俱乐部出资 280万英镑收购维纳布尔斯手头的热刺股份,然后让维纳布尔斯出局。维纳布尔斯直到此刻才明白,他撒下的谎言一个个被犹太人侦破,他的濒临破产情况已经被舒格掌握。如果非要拼个鱼死网破,吃亏的是他自己。
面对舒格的挑战,维纳布尔斯愿意接受金钱,却无法接受自己在这一轮对抗中未战先败。但他相信自己拥有球迷的支持,他想利用球迷的力量来对抗犹太人,因此拒绝辞职。
最具戏剧性的一幕出现在1993年5月11日,热刺到海布里挑战最大的敌人阿森纳。舒格居然没有前去,而是突然召开了一次董事会,根本没有通知维纳布尔斯以及他的盟友,会议决定将维纳布尔斯踢出董事局。
那些深爱着维纳布尔斯的球迷终于被激怒了,他们围攻舒格的家,捣毁了舒格的车,并且四处搜捕舒格。重围之下的舒格立即着手下一步行动,要彻底摧毁维纳布尔斯这个人。1993年6月,舒格提供了关于克劳收受回扣的口供,随后他又找到经纪人麦克林托克,后者将他一年前从热刺得到的58750英镑收据呈交政府调查部门,同时还承认这笔报酬同样有逃税问题。
舒格周密计划的报复行动,让维纳布尔斯发起的球迷群众运动显得苍白无力。舒格的律师们让商业法庭开始调查维纳布尔斯的经济背景,同时还要求维纳布尔斯解释清楚Edennote公司隐瞒事实欺骗贷款的情况。
舒格死死抓住维纳布尔斯的痛处不放,终于让这位老板主教练招架不住,最终出售他手中的股份并辞去了在俱乐部中的职务。他和舒格的合作和战争以他的彻底失败告终。然而此时的维纳布尔斯还是不愿意就此罢休,足球是他激情的源泉,而不是毁灭他的触媒。他自认为是一个斗士,即便在打一场不可能胜利的战争。
1998年11月,伦敦旁边的汉普谢郡警方开始了对特里·维纳布尔斯为期4个月的调查,嫌疑罪名是经济诈骗。维纳布尔斯在1996年到1997年担任朴茨茅斯俱乐部主教练和老板期间购买了5位澳大利亚球员,朴茨茅斯俱乐部前老板马丁·格里高里和彼得·哈金森将他们的怀疑通报警方,原因是他们不知道维纳布尔斯买这5名球员的动机,是为了提高球队成绩,还是另有图谋。
1996年8月11日,特里·维纳布尔斯来到了弗拉顿公园,他刚刚辞去英格兰国家队主教练的职务。维纳布尔斯在欧洲杯决赛圈比赛开始前就通知足总他将辞职,因为当时热刺老板阿兰·舒格对他的诉讼案被炒得如火如荼。维纳布尔斯本来想利用辞职威胁来要求足总进一步支持他,谁知道英格兰足总自己也焦头烂额,即便维纳布尔斯带队成绩不错,足总还是选择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维纳布尔斯驾临弗拉顿公园时,老搭档埃迪·阿什比仍然陪伴在侧,也就是那个因为个人破产而无法担任热刺总经理的人。警方此时已经在调查阿什比经营热刺时的问题,可是到了弗拉顿公园,他又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我是特里手下的头号清道夫,”阿什比后来在狱中回忆道,言辞不乏得意之情,“所有人都得向我汇报各种事宜,因为特里老不在。”
阿什比经常看着维纳布尔斯到俱乐部打个转,然后坐上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离去,车牌号码是 1VEN(VEN是维纳布尔斯VENEBLES的缩写)。为他开车的是一个名叫索基的塞尔维亚妖艳女人。辞去英格兰队主教练后,维纳布尔斯得到了许多邀请,而朴茨茅斯老板马丁·格里高里提出的条件是最让他满意的。朴茨茅斯是个英甲俱乐部,财务危机严重,得不到任何媒体关注。格里高里是蓝星车库的继承人,他和许多人一样,仍然认为维纳布尔斯是个能创造足球奇迹的主教练。为了得到维纳布尔斯,格里高里甚至同意他继续担任澳大利亚国家队主教练,这样维纳布尔斯可以绕着地球穿梭执导两支球队。